范家卓子鄉隸屬延安黃龍縣，三面被高山丘陵環抱，坐落于低洼之處。南鄰渭南白水、澄城、合陽三地。拂曉時分，雞鳴四縣，喚醒了寧靜的村莊。東邊山梁上，一座座亮銀色鐵塔在微紅的晨光中，熠熠生輝。

　　挑戰

　　12月16日7點30分，范家卓子鄉一座農家小樓內燈火通明，公司長寧河隆飛綠電平價光伏35kV集電線路項目的管理人員圍坐在由六張條桌拼成的集中辦公臺前，項目副經理賈奎正分派當天的施工任務。

　　日前，項目已進入并網倒計時，然而受山地附著物復雜、地形受限、戶外低溫以及道路艱險等多重不利因素的影響，BCG5號、8號、9號三基鐵塔的組立正待實施，后續的導線展放工作也受到限制，面對日益臨近的工期節點，項目面臨著相當大的挑戰與壓力。現場每位同事都深知任務的艱巨與緊迫，大家的臉上寫滿了凝重與堅毅，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對使命的擔當以及對成功的渴望。

　　“今天重點抓BCG 5號塔組立，務必要完成；BCG 8號、9號組塔用的抱桿設備下午用索道進場；林木高度可能會影響BCG 7號、6號塔間放線，地畝協調提前介入。”出工前，賈奎再次強調。分派的內容細致且繁雜，除了一人在項目整理工程資料以外，其余人員全部前往現場，分頭盯控施工。

　　出發

　　“出發！”

　　隨著一聲令下，大家紛紛起身，各自穿好棉大衣，戴上特別訂制的棉內襯安全帽，推開項目大門向外走去。門外，零下15度的寒流猛地襲來，筆者裸露的臉頰頓時感到一陣刺痛。此刻，司機老周已在門外將車發動了好一會兒，排氣管噴薄而出的水霧夾雜著生油氣味，刺鼻難聞。

　　“車太涼，上山沒勁還傷車，要提前熱車。”老周說道。

　　老周曾是一名汽車兵，轉業后仍干著老本行，經驗十分豐富。然而，在駛往工地的路上，他依然全神貫注，絲毫不敢馬虎。崎嶇不平的山道，沒有一寸柏油路面，盡是塵土與碎石，山梁沒有護欄，車右側就是深不見底的溝壑。老周不僅要時刻小心路面坑洼碰傷底盤，防止被抻出路面的灌木枝條劃傷車身，同時還要眼觀六路，提前選擇合適路段避讓對向來車。汽車翻過一道梁又下一條溝，顛簸半個多小時后，來到一處山頭。

　　“這是BCG4號塔，遠處山頭是BCG6號塔，要等BCG5號塔組起來才能在其間放線，升壓站建在山那邊。”順著賈奎的指引，筆者理清了35kV集電線路的設計走向。丘陵溝壑間分布著基本農田、林地和荒地，光伏陣列因地制宜，建于荒蕪地塊，35kV集電線路串起分散的光伏陣列，將電能輸送至升壓站。

　　破局

　　BCG5號塔位于一座獨山的山梁上，沒有交通條件，修便道代價又太大。“項目采用了架設索道將澆筑混凝土和塔材等運往BCG5號塔所在地的施工方案。”賈奎介紹道，索道極大程度方便了施工，然而也不是解決困難的“萬能鑰匙”。

　　“BCG5號塔根開大，基坑深，澆筑所需混凝土方量大，而用索道一桶一桶地運送混凝土效率很低，一天只能澆筑一個基坑。”賈奎感慨：“平原地區簡單的工序，在山區難度卻高了幾個量級。”

　　才過千尺崖，又遇九曲道。同樣在基礎制作方面，BC10號、BCG11號，A1G3號、4號、6號、7號、8號、9號的施工遇到了更大挑戰。施工人員在挖掘基坑過程中，未曾料到在以黃土為主的高原丘陵地帶，遭遇了堅硬的沉積巖。這8處特殊地質的基坑占到基礎制作總量的四分之一，單個制作耗時更是成倍增加。

　　項目技術負責人羅永向筆者展示了手機記錄下的施工影像。視頻中，既有白天緊張施工的畫面，也有夜晚挑燈夜戰的場景。作業人員或手持鑿巖機，或用水鉆，一點點在地表掘進。寂靜夜里，鐵器與巖石的撞擊聲響徹山谷。作業人員憑借頑強的毅力，硬是一厘一寸地在沉積巖石上鑿出了32個7米多深的基坑，為后續鐵塔組立和導線展放奠定了堅實基礎。

　　BCG9號塔施工區域由于地形限制，吊車難以到達，所以地面拼裝組件，再用吊車吊裝這種常規組塔方式無法實現。筆者在現場看到，作業人員正在加緊拼裝通過索道運來的抱桿材料。

　　“項目上超過一半的鐵塔組立都采用抱桿上料，簡易機械卻在山區施工中發揮著重要作用。”在現場負責的隊長老陸如是說。

　　此時，筆者才恍然大悟，原來BCG5號塔施工的艱難不僅僅是澆筑難這一單一原因，還源自于吊裝機械無法施展。筆者通過望遠鏡遠眺BCG5號塔，山頭上，工人們正在利用抱桿將塔材拉至高空，而后多人合作，在高空一根一根的單獨拼裝。

　　“組立已經是第三天了，所以說今天務必要突破困局，我們有信心啃下這塊‘硬骨頭’。”賈奎說。

　　窯洞

　　賈奎有好幾天沒有穿襪子了。筆者與賈奎、隊長老陸同住在一座窯洞里，接連三日的工地奔波，每晚回到宿舍人就像散了架，躺下便不愿再起身。

　　“明天，我怎么也得把襪子洗一洗。”筆者說道。

　　“現在誰還穿襪子。”賈奎一邊調侃，一邊脫了鞋子，果然露出了赤著的腳板。他穿上棉拖鞋，端起臉盆到屋外的水桶打了水，拎起屋子火爐上沸騰著熱氣的大鋁壺，調好水溫泡起腳來。

　　“賈總，光腳穿鞋不冷嗎？”筆者好奇這么冷的天，不穿襪子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。

　　“每天山路得走幾萬步，襪子都磨破完了，網購的還沒到呢。”賈奎說出了原因。

　　隊長老陸回憶起剛參加工作那會兒，盤爐子是一項基本的生存技能，于是老陸順理成章地成了宿舍的“鍋爐工”。 他每天臨睡前，總要把爐膛填滿煤炭，然后抄起火棍，扎一個貫通至爐底的小孔，再蓋上爐蓋，撥弄著周圍的細爐灰，將爐蓋四周封得嚴嚴實實；天不亮時，他第一個起床，打開爐子，把壺里的水燒得滾燙。

　　躺在溫暖的床鋪上，望著被爐火映得通紅的窯壁，筆者百感交集。若以家的標準來衡量，這里幾乎可以說是家徒四壁。然而，對于工程人來說，這點艱苦又算什么呢？每到一處，打開行李箱，便是家的全部。

　　冬至

　　項目聘用的廚師在搶工大干的關鍵節點抱病請假了。此時，所有人都在一線忙生產，吃飯便成了問題。羅永早早起來熬一鍋小米粥，熱幾個饅頭，再切一盤泡菜，將就著算是早餐；中午司機抽空驅車20公里到鎮子上買盒飯；晚飯只能用方便面果腹。在項目督戰的陜北片區新能源集群項目負責人李朝鵬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頭。

　　12月21日，冬至節氣。早班會后，李朝鵬單獨留下了楊員鵬，囑咐他去40公里外澄城縣的大超市買些速凍餃子，另外再帶幾樣葷菜，犒勞連日辛苦操勞的項目兄弟們。

　　“再殺一只活雞，我給大家燉‘心靈雞湯’。”車已啟動，李朝鵬追到門外交代道。

　　冬至晚餐格外“豐盛”，尖椒皮蛋、醬牛肉、廣式香腸、菜花肉片等，七碟子八碗擺了一桌。項目的同事們在火爐旁邊的圓桌圍坐一起，雖然條件簡陋，卻處處洋溢著家一般的溫馨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，為施工出謀劃策。

　　“兄弟們，冬至快樂，再堅持幾天，辛苦啦！”李朝鵬鼓舞士氣道。“干杯！”當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，大家起身以茶代酒，共同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冬至之夜。

　　建功

　　12月23日，經過不懈努力，項目所屬23基鐵塔全部組立完成。當天早晨在BCG10號塔現場，飛手正在調試無人機，配合人員則將鉛筆般粗的引繩系在無人機下方的懸錘上。“各工位注意，準備起飛！”隨著螺旋槳飛速旋轉，無人機拔地而起，牽著引繩向山谷西側的BCG7號塔飛去，很快消失在視野中。飛手手持遙控器，通過視頻回傳熟練地操控無人機的行進方向，最終將其懸停在BCG7號塔橫擔上方。高空作業人員迅速摘下引繩，并將其穿過放線滑輪，整個過程一氣呵成。至此，BCG7號至10號塔的物理鏈路已被拉通，此舉為導線展放創造了有利條件。

　　BCG7號塔上引線忙，塔下的牽引機此時也已經就位。工人們正在挖掘地錨坑固定牽引機。工地上，只要涉及動土施工，都會有趙磊的身影閃現，作為項目的安全負責人，他同時還負責地畝的協調工作。趙磊對每個山頭的權屬人了如指掌，與他們聊得熟絡得像一家人。

　　BCG7號塔所在山頭是村里張大爺的承包地。老人每天都會趕著十幾頭黃牛上山放牧，同時也巡視著田間地頭的細微變化。其他施工單位的都覺得張大爺脾氣大，“不好惹”。趙磊卻不這么認為，他說：“村民大多通情達理，但開挖、伐木等施工直接關系到群眾的利益，事前一定要溝通好，絕對不能‘先斬后奏’。”“你們有啥事——別找我，我只跟小趙說。”通過幾次交往，張大爺對趙磊耐心、細致的工作態度非常滿意。

　　“這里民風淳樸，群眾對我們的工程也極為配合，在這里苦的確是苦了點，但大家伙兒干勁十足。”李朝鵬說道。

　　“大西北從這里走向解放”——通往范家卓子的鄉道上有一處文化墻，幾個朱紅色大字格外醒目。今天，中鐵一局的建設者踏上這片革命熱土，賡續艱苦奮斗的延安精神，踐行厲行節約、勤儉辦企的時代新風，追尋著革命先輩的足跡，在新的征程上再建新功。

　　修建施工便道

　　基坑開鑿

　　索道運輸

　　鐵塔組立

　　無人機放線

　　人機配合

　　山路陡峭崎嶇

　　窯洞中的工作會